專訪高圓圓:中年這道坎兒,我們都夸大了
十幾年前,31歲的高圓圓在香港拍《單身男女》,第一次真正過上短暫的獨居生活。可除了劇組與住處附近的菜市場,她幾乎不知道去什么地方。高圓圓覺得,她那時對世界的渴望和好奇,被怯懦掩蓋了。 如果再勇敢一點,人生會不會不一樣?后來,高圓圓反復叩問自己。曾經有一段時間,她停留在自己的舒適區,只拍了一些難度不大的愛情戲。 最近,高圓圓拍攝于2017年的電影《風林火山》上映,她在影片中飾演一個心理醫生,陰郁,狠辣,野心勃勃——與現實中的高圓圓完全相反。那年她38歲,開始嘗試更有挑戰性的角色。 如今邁入46歲,高圓圓的身邊多了一位不斷成長的女兒,她的日常生活被家庭和工作填滿。她從親密關系得到了很多滋養,但她也渴望工作,每次工作都有一種出來做人的感覺。 作為演員,高圓圓認為自己過去靠的是本能,她想重新學表演,到另一條路上去看看。 那是一張成為了最高級形容詞的臉,大眼睛,鼻梁高挺,被很多人視為國民初戀。 和想象中一樣,當我們在中國電影博物館見到高圓圓時,她一身紅色長裙,身形挺拔單薄。來到鏡頭面前,她迅速進入狀態,臉上有一種冷艷的、職業的、帶有距離感的美。 再來一條吧。看了看回放,高圓圓幾次主動提出重拍。現場高效,安靜,幾乎只能聽到機器運轉的聲音。 幾分鐘后,高圓圓過來接受我們的采訪,她找了一把普通的凳子坐下,目光溫和地看過來:我隨時可以開始。剛才那個美得很有距離感的高圓圓消失了。 很長一段時間里,高圓圓代表了一種無可爭議的美,清純文靜,不食人間煙火。在影迷和大眾的印象中,她是國民女神凍齡女神,是這個時代的影視記憶。 今年秋天,坐在我對面的高圓圓馬上46歲了。我們聊起三年前在節目《十三邀》中的那段對話——當時她說,自己能夠一直在創造、在鏡頭前磨煉的大部分時間,已經流逝掉了。 我以為話題將走向失意、懊悔或至少是遺憾時,她輕快地笑起來,沒有任何遲疑地回答說:我改主意了。像學生搶答問題那樣,她舉起右手,最好的時候并沒有過去。 幾年前曾經籠罩在高圓圓身上的那層淡淡的落寞,似乎正被某種更確定、更有力量的東西取代。叫人很難不好奇:這么多年,高圓圓的變和不變是什么? 承認自己美貌,承認自己平庸, 也許都很難 在多數人的想象里,美貌的女性多少都會有一些優越、驕矜在身上。這些在高圓圓身上都看不到。 編劇柏邦尼與高圓圓成為朋友近二十年,兩人因采訪結識,當時柏邦尼二十三四歲,高圓圓不到三十歲。第一次見面,高圓圓穿一雙舊舊的高幫馬丁靴,鞋帶在靴幫上繞了兩圈,拿著采訪機坐在對面。特別乖,特別懂事,好像生怕沒給你錄進去一樣。 在她身上,感覺不到任何大美女或者大明星的架子。柏邦尼記得,高圓圓會坐地鐵去拍攝,給自己回復很長的短信。 1979年10月,高圓圓出生在北京一個知識分子家庭,在航天部大院長大。父親搞技術,母親在1980年代因病退休。高中之前,沒有人告訴過她你很美。在這個家庭里,美麗,是最不重要的品質。 2021年冬天,一個干燥的午后,高圓圓穿著素凈的駝色大衣,與許知遠并肩站著,遠處是成片的北京胡同。許知遠問她,你小時候想做什么? 小時候特別想走出來,但走出來,又不知道想干嘛。說實話,覺得自己不擅長做任何事,沒什么特別擅長的東西。這種對自我才華的懷疑,貫穿了高圓圓職業生涯的早期。 高圓圓參加《十三邀》的視頻截圖。(圖《十三邀》) 1996年,17歲的高圓圓在王府井被廣告公司星探發現。機會來得偶然,她和身邊的人都沒多想。沒人覺得這事兒跟我有關。她伸出指尖,指了指自己。 偶然地進入演藝圈之后,與贊譽隨之而來的,還有圍繞她容貌的大量討論和關注。 26歲那年,她憑電影《青紅》隨團隊參加戛納國際電影節。一位外國影評人評價:高圓圓還是在做自己。那時候,她演過很多學生,常演古裝,總歸是一些漂亮的角色。 有段時間,高圓圓意識到,自己很抗拒別人談論她的外表。后來她想通了,你其實不能改變別人看到的東西。她習慣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:我得先讓別人知道我有突出擅長的東西,才能讓別人忽略那個東西。沒有被大家看到,就是我還沒做到。 2009年拍《南京!南京!》時,高圓圓自己都覺得,特別努著勁兒。她剪短頭發,做大量功課,把《魏特琳日記》看了很多遍。一些媒體記錄下她當時的狀態,因為過于投入,看上去整個人都是灰暗抑郁的。 有一次,高圓圓再次遇到《南京!南京!》的主演劉燁,他也回憶起高圓圓在現場與許多人的掰扯。多年后,與許知遠坐在深夜的海邊,高圓圓表示,那種言語上的拉扯,其實是在彌補自己能力上的不足。 通常情況下,一個人付出了多少努力,大概率將面臨同等程度的失落。《南京!南京!》令高圓圓失望,準確地說,她對自己失望。她在那之后得出結論:自己做演員的天分是有限的。 高圓圓與許知遠對談。(圖《十三邀》) 如何應對這種失望? 還是試圖做點什么。做點什么之后,還是發現自己不行,再做點什么,還是不行。挺擰巴的。高圓圓說。 那幾年,觀眾在銀幕上能看到的,是一張張美麗又倔強的臉,比如《搜索》里的葉藍秋,一個時常蹙眉,倔強地注視你的女性。 高圓圓甚至認為,自己可能沒有更有才華的地方。她曾經非常直白地坦誠說:對自己認識得更透徹一點,也許(容貌)是一條捷徑。但她顯然不甘于此。 從什么時候開始放下容貌帶來的焦慮和自我懷疑? 44歲的時候,高圓圓參加了優酷《何不秉燭游》,一檔紀實真人秀。制片人王曉楠在播客里回憶,節目中最打動她的部分,是高圓圓走在北京深夜的街頭,靜靜地講述自己的平庸——她沒有把自己的美貌放在重要的位置。 承認自己美貌,承認自己平庸,也許都很難。 這次,你不能躲了 在需要曝光和張揚自我的娛樂圈,高圓圓習慣躲著。 母親一直教導她,不要惹事。高圓圓很聽話。高中時,學校附近有家很火的牛肉面館,她一次都沒吃過——因為學校規定中午不能在外就餐。因為美貌被同學私下議論,她的第一反應是遵循母親的教育:那我藏起來,收起來。 被動、害羞、怯懦,構成了她性格的底色。高中時她聽老狼、林肯公園的歌曲,覺得能替自己吶喊出來。進入演藝圈后,她曾經有一個跟老狼合作的機會,但最終也沒有去見對方。 偏偏演員是個無處可藏的行業。 在鏡頭前面,我并不會因為此刻我是演員投入演戲而覺得很享受。至少在入行早期,高圓圓對表演是緊張的。鏡頭之下,有規訓,有審視。更多的審視來源于自我,當中包含了一種怕出丑的恐懼。 拍《愛情麻辣燙》時,一場哭戲怎么也哭不出來。高圓圓帶了本《讀者》去現場,里面有一篇感人的文章,指望能催淚,卻失敗了。因為羞愧,她反而哭了出來。導演張楊說她,該哭的時候不哭。 早期的高圓圓。(圖電影截圖) 壓力不來自父母,他們對女兒沒什么要求。好學生心態始終伴隨著高圓圓。從小到大,太多次告訴自己,你應該怎樣怎樣。學生時代,她會做關于考試的噩夢;年過四十,噩夢變成了演戲忘詞。她一度討厭膠片機轉動的聲音,無法像某些演員那樣因此進入狀態。 拍《倚天屠龍記》時,高圓圓(飾周芷若)不熟悉香港的流水線制作,不會走位。當時她習慣跑之前先預備,一跑就出畫。種種細節,影響收工,這讓高圓圓感到很沮喪。演員蘇有朋(飾張無忌)走過來安慰她,你不要太難過,誰沒當過新人。 這句話,高圓圓記到今天。 性格,是高圓圓所有故事里那條深刻的暗線,而母女關系構成了其中重要的部分。 我媽媽是一個非常溫婉的女性。但不是很勇敢,不知道怎么跟人相處。小時候,媽媽帶高圓圓坐公交車去姥姥家,一個多小時里,媽媽都緊緊攥著她的手。高圓圓知道,那是緊張。 這種性格對高圓圓的影響延續至今。在工作場合,她已經研習出一套自己的方法論,學會了應對自如。但在生活中,比如最近面對女兒新學期開學,需要和陌生家長打交道時,那個有些慌張、膽怯的高圓圓又會出現。 也許高圓圓沒有意識到的是,那些怯懦和自持,在長久的生活里,演化成了一種更為內在的柔軟。 很多人都會發現,高圓圓的眼睛里有別人。拍節目時,她會隨口告訴嘉賓,我們走小路吧,這樣不會太礙別人事兒。《走走停停》首映前,柏邦尼收到了高圓圓發來的消息。她親自給柏邦妮寄來影票,還發來單號,提醒查收。柏邦妮說:她是一個難能可貴的人。 高圓圓在電影《搜索》中飾演葉藍秋。(圖《搜索》) 拍《青紅》的時候,高圓圓其實一直在拍古裝劇。那時母親身體不好,她每天在拍戲,對表演已談不上喜歡。為了給導演王小帥救場,她還是接了。 2005年,《青紅》入圍戛納的消息傳來時,高圓圓先是為導演王小帥高興,直到祝賀電話打給自己,26歲的她才意識到:作為第一女主角,自己成為了焦點。 高圓圓不喜歡成為焦點,她始終覺得這部影片完成得并不好。于是,她跟王小帥說,自己不想去戛納。 王小帥非常吃驚,告訴她:你是女主角,這次,你不能躲了。 走出那間困住自己的房間 高圓圓很羨慕朱麗葉·比諾什。她曾經在節目里提到電影《新橋戀人》,朱麗葉·比諾什從橋這頭舞到那頭,好有生命力。 2016年,竹子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婚禮攝影師,某天突然收到一條微博私信,高圓圓的團隊邀請她,為參加倫敦時裝周的高圓圓拍攝一部倫敦短片。那天陽光很好,坐在倫敦街頭,高圓圓對竹子說:你知道嗎?我很羨慕你,其實我也很希望能有一個平行人生,像你一樣,有一段可能出國留學,或者自己獨自流浪的經歷。 這種對遠方和獨立的想象,在高圓圓心上盤旋了很久。 2010年,31歲的高圓圓接拍《單身男女》,第一次在香港斷斷續續住了三四個月。劇組把她的住處安排在九龍的土瓜灣,一個很本地化的區域。一個陌生的城市,那個時候對于我來說會有點怵。每次收工后,就去樓下的菜市場買菜,然后回家。一個人在房間里,不去哪里逛逛。在房間里做什么?她已經想不起來。 主觀上,我更愿意把自己困在那個房間里面,她說,對世界沒有那么大的好奇,同時也是因為我沒有能力,或者說沒有勇氣去探索。 導演杜琪峰看她孤單,常帶她吃飯。她也想過,如果自己不是女明星,如果二十多歲就來香港求學,生活中的困境一定會激發很多內心底層的東西。但那時,好奇與勇氣,終究被膽怯壓制了。 有一段時間,我有點放棄了。在那之后,她躲進了舒適圈,拍《咱們結婚吧》、《一生一世》,生活流的都市愛情喜劇,一拍就是幾年。 人們也說她沒有進步。但無人知曉的是鏡頭之外,2005年母親患病,高圓圓開始了近十年在片場與醫院之間的奔波。她的生活被精確地分割成兩個部分:少的一部分屬于工作,多的那一部分屬于家庭。拍《咱們結婚吧》的時候,她幾乎都遵循著相似的軌跡:清晨開工,傍晚收工后趕往朝陽醫院陪母親,再從醫院回到家。 為了盡可能照顧家人,高圓圓的職業選擇變得異常簡單,接戲的標準歸結為一點:不能離家太遠。這種牽絆甚至讓她在開車出去與朋友聚會時,都會產生莫名的負罪感。 那些年,高圓圓不算高產,但她也不覺得壓抑和委屈。母親在四十歲的時候生下她,很早高圓圓就意識到,自己能和母親相伴的時間是有限的,分離如影隨形。 對于表演,高圓圓一直在等,等一些真正打動自己的東西。 2017年,香港導演麥浚龍帶著《風林火山》的劇本找來。當時,高圓圓已經兩三年沒有拍電影,但她是麥浚龍的影迷,后者合作的演員也非常優秀,高圓圓沒有太猶豫就接了這部戲。 歸根到底,是那個角色吸引了她。劉思欣,一個香港心理醫生,陰郁,狠辣,野心勃勃——與現實中的高圓圓完全相反。 高圓圓在《風林火山》中飾演劉思欣。(圖《風林火山》) 為了扮演劉思欣,一些陌生的東西出現了。陌生的香港——高圓圓見到了一個下雪的香港。在導演構建的美學世界里,她開始沉浸其中。陌生的語言——她放下說了三十多年的普通話,從頭開始學粵語。她把臺詞背到肌肉記憶,但時常的臨時改詞讓她恐懼,她給自己打氣說,先說出來。陌生的自己——當粵語臺詞真的說出來,那種神態、語氣,連她自己都感到新奇和陌生,仿佛換了一個人。 在這種陌生里,高圓圓意識到,自己打開了。那年重返香港,她也已經奔四了。她發現,自己不再有那么多寂寞和孤單的感覺。拍《單身男女》時困擾她的膽怯、無助和恐懼,在七八年中,隨著母親病逝、她結婚成家,一次次直面具體的生活,悄然消解。她開始期待年齡的增長,因為長大了,問題就被解決了。 所有的東西經過時間,都會產生了一些化學反應吧。高圓圓這樣想。那個曾經自我困囿于土瓜灣房間里的女孩,開始走出房間,走進外面的世界。 四十歲后,也可以是最好的年紀 去年,看完《走走停停》之后,柏邦妮對高圓圓說:我覺得你應該多去演一點電影。那段時間,柏邦妮恰好看了《好雨時節》,2006年高圓圓在成都拍的。時隔多年,同樣是銀幕,同樣是川渝地區的女人,柏邦妮發現,《走走停停》里的高圓圓已經變得足夠復雜。她在很多場景里沒有講話,眼神非常值得玩味。在里面,她扮演了一個離婚的紀錄片女導演。 在《走走停停》拍攝現場。(圖高圓圓微博) 和母親一樣,同樣是四十歲,高圓圓生下女兒。那是她認為一切都已準備好,一切都剛剛好的年齡。她在親密關系中重建生活的重心,自己,女兒和愛人三方形成了穩定的關系,讓她感到安定,也從中汲取能量。 擁有母職之后,高圓圓發現時間被加速了。這是一個能量附加的過程,她的每一天都被大量信息填滿,工作和家庭交織,幾乎占據了她的全部生活。"每天做的事兒更多了,反而會覺得時間流失的更快了,自己的時間變少了。"這種被推著走的充實感,與她早年那種緩慢、偶爾停滯的節奏不再相同。過往那些隱秘的心事,年齡的增長,那些讓自己痛苦的東西,就都消解了。 她變得高產了起來。今年秋天,高圓圓已經提前完成了KPI——原本一年一部作品的計劃,在上半年就拍完了《克什米爾公主號》和《森中有林》兩部電影。后者是她近幾年遇到的"最心動的一個劇本",也遇到了吸引她的角色,那是一個東北女性,她不是一個社會規訓下的女性狀態,她有大毛病,小毛病,但是她很真實。"——又是一個跟她截然不同的人。 對于工作和家庭的平衡,高圓圓說,家庭生活滋養了她,但她的每一次打開,都是由于離開家庭,進入工作和劇組,每次工作都有一種出來做人的感覺。 于是,我們看到了現在的高圓圓,從《風林火山》到《絕密較量》和《走走停停》,每一次都是一個新的高圓圓。 那個被動的、總是躲著的高圓圓逐漸不見了。拍攝《克什爾公主號》時,有一場戲,她對自己的表演不甚滿意,過了一個春節,她跟導演劉偉強提出,能不能重拍?她覺得自己的表演層次能更豐富。這在過去,幾乎鮮少發生。《走走停停》的導演龍飛在一檔播客里回憶,拍攝過程里,高圓圓主動提議,要不要試試用方言說臺詞。 我希望去探索自己能力的各方面的可能性。高圓圓開始意識到,現在是她最好的年紀。她不再像年輕時候一樣,害怕那些未知的東西。她想,其實,女性不必被30歲的概念綁架,這道坎兒被夸大了,年齡沒有那么大的寓意。 拍《南京!南京!》的時候,高圓圓就總是想打破一個東西,去建立新的東西,那源于對自己的好奇和渴望。如今,高圓圓放棄了這一執念:我沒有想打破任何東西,所有存在的,就讓它在那兒,挺好的。那些關于美女和女神的標簽,她全然接受,謝謝,挺好的,別拿下來了。 近期生活中的高圓圓。(圖高圓圓微博) 這一年,在大量閱讀表演書籍之后,高圓圓萌生了重新學習表演理論的念頭。她明白,過去三十年,自己多數時間用本能演戲。現在她想知道,像學院派演員那樣經過系統訓練之后,她會遇到什么,創造什么。 這是詩人羅伯特·弗羅斯特在《未選擇的道路》描述的人生路口,黃色樹林中岔開兩條路。高圓圓選擇了一條新的道路。 (注:文中部分素材來自柏邦尼、竹子等人相關播客) 以下是部分新周刊與高圓圓的問答: 新周刊:你的性格受父母中誰的影響比較大? 高圓圓:都有,我媽媽對我的影響非常大。她是一個非常溫婉的女性,非常溫柔。在教育方面,她從小就會對我,不要去惹事兒。有的時候,我刷到一些家長給孩子的教育視頻,很東北文化,干就完了。我覺得好可愛。我很欣賞,它是我身體里不存在的東西。 新周刊:最近幾年做了媽媽之后,會變得更有力量嗎? 高圓圓:我不覺得,因為不能絕對地去美化這件事。公平地說,對于女性,做媽媽是一個挑戰。但是,在什么年齡階段和生命狀態做媽媽,對我而言是有影響的。 我很幸運,剛好在四十歲的狀態下做了媽媽,我一切都準備好了,心智方面已經相對成熟,它對于我來說是一個能量的附加。但并不是說每個人做媽媽一定要晚,或者一定要早。我覺得自己在二十幾歲做不來這件事情。 新周刊:你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嗎? 高圓圓:我從小就沒有猶豫過組建家庭、生小孩,因為在父母那里看到,覺得一家三口、四口,很美好。所以我從來沒有抗拒過生育這件事。但不是一定要在什么年齡就把婚結了,把孩子生了,要等它自然發生。我始終相信,跟對的人、對的時機,它是一個很美好的存在。 新周刊:年輕的時候,心里會不會也有一些反叛意識? 高圓圓:倒是沒有太多反叛。年輕的時候,反而是因為膽怯,覺得自己不夠勇敢,掌控能力不強。內心里小小的反叛,早就已經被膽怯的東西給壓制住了。慢慢年齡大了,反而會覺得,想要去看,想接觸更多新的東西。因為覺得自己的掌控能力變強了。變化就發生在這些年。 新周刊:感覺你現在在精神上成年了。 高圓圓:我好喜歡這個說法,對,精神成年了。 高圓圓在電影《風林火山》塑造了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角色。(圖《風林火山》) 新周刊:今年給八年前的電影《風林火山》補錄了臺詞,有什么感覺? 高圓圓:這八年沒有白白虛度,會覺得我現在能做得更好。但那個時候的狀態也不可復制。電影是一個遺憾的藝術,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滿意,只能做到當下能力的上限。 新周刊:這八年,你最大的變化是什么 高圓圓:生活上,做了媽媽,這四個字可以涵蓋一種生活的巨變。但是我也很享受另外一部分,工作,那種對于自我的探索。我覺得它又回來了。 新周刊:為什么會被劉思欣這個角色吸引? 高圓圓:通常,女性做一些事情,會給她一個推動,或者讓她走向被動的一個模式。但我覺得劉思欣的有趣,在于她有很多的主動性。 新周刊:你本人不是特別主動的人,對嗎? 高圓圓:對,所以劉思欣做事情很有目的性,是我很喜歡的人物狀態。生活中,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有更強的主觀能動性,別那么膽怯了,更勇敢一點吧。 記者 張遠山 編輯 朱人奉 題圖 《風林火山》 運營 鄧官靖雯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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